現在幾點了？

啊不就是那樣嗎？就是太清楚說什麼都沒有用，也不怎麼樣，然後總是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沒有那麼懂的看著他們、看著大家，看著眼前發生的大小事情，覺得，啊算了，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不就都這樣嗎？」

昨天看了《憂傷大象之歌》（Elephant Song），今天看了《雜生少年》，突然好想念君琦的課喔，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很悶很悶，比起少女時代更哀傷（真的哀傷啊，其實沒有什麼回到過去的幸福少女心，只是困惑高中的、大學的自己不是頗快樂的嗎？到底現在是把自己活成什麼樣子了？）就像……就像是上周去了屏東，讓我突然好想回花蓮去，好想回去，我（早已）知道大學的日子回不去，但就是好想在哪裡，不是帶著懷舊的浪漫情懷，是真的好想在那裡。欸，如果哪天又回去了，還是可以在那裡找到工作的（現實的處境一直在啊），對嗎？

自從離開高中、離開家裡後，就到了花蓮，然後是新竹和短暫的桃園，九年了。我以為今年五月搬回台北之後，大概就不會離開台北了。家人或許也是這麼認為的吧。但我又想離開了欸，除了桃園，哪裡都好。新竹也可以喔，雖然那裡不會是一直想要住下去的地方，雖然目前的我，對新竹的想念還是研究所的生活經歷中所觸碰到的人事物、那些必得要人在、物在，才得以成立的美好回憶，就像是大學剛畢業時那種想念花蓮的心情。

是啊我真的好想念大學時代的自己，雖然，大學畢業之後一度覺得我已經把這輩子最快樂的額度都揮霍光了。我曾經花了些時間確認我們都回不去了，然後又花了些時間避免再回到花蓮去，因為那些構成意義的人都離開了，回去會難過。後來，又花了一些時間和那個地方重新建立關係。是什麼我說不上來，但我真的好想念那裡。

我想念君琦的課、想念我們在課上看的電影、想念每次絞盡腦汁努力寫著音像報告，想念那些期望想出不同觀點與提問的時刻，想念看電影前討論的那些讀本（雖然幾乎從未讀完過），在那個被老人家們圍繞著的大平房、坐在那的房東阿嬤很厲害的紅眠床床緣、就著搖搖晃晃的筆電桌，重看了幾次《同名之人》（The Namesake），還把隔壁廚房可能正在燙青菜的郁絜抓來一起看。

我是否曾經是那麼的趾高氣昂，曾經對什麼都有想法、都有話說，曾經那麼帥氣的在修了24個學分之後放棄完成那26學分的教育學程、曾經可以那麼沒想太多呼朋引伴騎著輪胎沒氣的淑女車就一路騎到鳳林去、曾經可以因為忿慨難平就拿起電話播到青輔會去投訴人只在門外的（暑假打工的）老闆，甚至不顧一切地在他桌上大力摔下file夾，甩頭離去。

帥氣嗎？其實也沒那麼帥啦，我不過是在逃避而已。但糟糕的是，所有過去逃避過得一切，終將會在往後的生命裡以各種形式重複出現，甚至一次比一次難以應付，一次比一次慘烈。所以，怎麼逃避都是沒有用的。

欸，你會看不起我嗎？

當我發現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為理念而奮鬥的人，不過就是想當英雄，當我發現，主管不斷為同一個人開出離譜的特例、不惜犧牲其他所有人的權益甚至曾意圖要我背黑鍋的理由，是因為那傢伙是官夫人。當我發現，我對於這些再也無法帥氣的做些什麼，只是無語，以及無語。欸，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坦白說他們沒有你也可以運作的，或者這個世界根本不需要你。不要再自認為可以為誰做什麼了，誠實一點，你到底想得到什麼呢？

而誰才是滿口謊言的騙子？又到底誰是精神病患？大象之歌說，片中的所有人啊，最清醒最透徹也最誠實的，其實是那個被囚禁的「精神病患」哪。欸，還有什麼？如果是在音像課上，大家會說什麼？大象是個謊言，那我自己呢？

觀眾花了錢買了票進了電影院（戲院）就可以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要被取悅嗎？但是導演沒有責任要娛樂誰呀。嗯，有人這麼說過，在一起看了「大象」和「少年」的朋友表達煩悶與無言後，我突然想到有人這麼說過。他（不耐煩貌）說啊，「大象」是個沒有父愛母愛的精神病患意圖尋死的故事，而「少年」就是個中二生的不斷崩潰的故事。

很真實啊，那股強烈的不耐煩。我就沒那麼老實，再煩躁都意圖要包裝，更遠不如那失控衝上台的觀眾誠實得令人傻眼。「是不是該做些什麼？」後來，在捷運上翻劇本時確認了那是個意外，不過，她確實是做了些什麼。